沃飞长空研发的AE200适航技术验证机。
飞行汽车未来的城市低空出行场景。 本版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开年以来，国内飞行汽车赛道利好不断。
2月20日，川企沃飞长空科技（成都）有限公司（简称“沃飞长空”）亮相新加坡航展，与全球领先的民用航电系统解决方案供应商昂际航电签署了AAM航电系统开发战略合作。不久前，沃飞长空研发的全国首个获得民航局适航审定受理批复的有人驾驶载人eVTOL AE200刚完成首飞。
1月初，小鹏汇天官微发布消息称，小鹏汇天陆空一体式飞行汽车亮相2024年美国拉斯维加斯消费电子展（CES 2024）。小鹏汇天联合创始人、副总裁王谭在CES上宣布，另一款“陆地航母”分体式飞行汽车将于2024年四季度开启预订，并计划于2025年四季度开始量产交付。一时间，资本市场热度高涨，多只飞行汽车概念股拉升涨停。
当下，着眼于未来城市空中交通的eVTOL研发应用如火如荼，空中出行的景象由遥不可及正在逐步变为现实。飞行汽车行业风口已至，四川如何抢占先机？
聚力 超两百家企业或机构率先布局
1月18日，在沃飞长空综合试飞验证基地，AE200适航技术验证机首次露出真容：它像一只灵巧的飞鸟，黑色的机身，机翼长14.5米、机高4.6米、机长9米，标准座舱可搭载1名驾驶员和4名乘客，最大航程为300公里。
飞行汽车，通俗的解释是“会飞的汽车”。目前，飞行汽车的产品路径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采用陆空一体设计，比如小鹏汇天陆空一体式飞行汽车；另一类为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简称eVTOL），不需要专门的跑道，可以实现垂直起降和空中悬停，不具备陆行功能，AE200属于此类。
目前，飞行汽车的技术主流是eVTOL。与传统飞机相比，eVTOL优点之一是像直升机起降，不需要超长跑道，可直接使用直升机机场或垂直起降场，灵活性高，且可远程驾驶或自动驾驶，操作轻松。eVTOL与直升机也有不同，沃飞长空市场部总监费岚解释，虽然直升机也能做到垂直起降，但eVTOL实现了从油到电的改变，不仅噪声低、性价比高、更环保，还对飞行器的安全性带来了跨越式提升。
“其实eVTOL是借用汽车概念的飞行器，它比飞机飞得低，比汽车速度快，就像5座汽车插上了翅膀。”费岚说，200多公里的城市距离，从升空到降落，时间不到一小时，5个人乘坐，商务价格是豪华专车的2—3倍，时间可节省4/5。
在众多业内人士看来，飞行汽车不仅能解决交通拥堵难题，其应用场景还可从日常出行的基本用途拓展到其它领域。比如民用领域，可用于观光旅行、农药播撒等；公共安全领域，可用于勘察救援、抢险救灾等。
正因如此，飞行汽车未来万亿市场可期。根据摩根、德勤、罗兰贝格等咨询机构的预测，2030年飞行汽车全球市场规模将达到3000亿美元，2040年更将突破1万亿美元，2050年全球主要城市空中将有9.8万辆飞行汽车飞驰。
巨大市场潜力之下，从事飞行汽车研究和开发的公司总数激增。根据华福证券发布的研报，2016年，研究飞行汽车的企业不超过20家，到2021年上半年，有超过200家企业或机构正在研发约420种型号飞行汽车产品。
梳理来看，布局飞行汽车赛道的玩家主要有三类：一类是波音、空客、贝尔等大型航空公司，它们大多采用纯电动驱动形式；一类是丰田、奥迪、小鹏、吉利、长城等知名车企，其中丰田、吉利和小鹏已经有飞行汽车试飞成功；还有一类是谷歌、Uber和英特尔等科技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车企在飞行汽车领域的探索早已不再停留于概念车的阶段，除了首飞之外，更多已经获得了管理部门的许可，并开始考虑商业化运营的可能性。2月2日，亿航智能宣布旗下的无人驾驶航空器中国官方指导价为每套239万元，该航空器已在去年12月获颁标准适航证并完成首次商业飞行演示；更早之前，广汽GOVE飞行汽车首飞成功。
从全球范围来看，飞行汽车赛道更是高手如云。今年CES上，现代汽车空中出行子公司Supernal亮相了全新eVTOL客机；去年8月，马斯克参投的Alef Aeronautics表示，公司收到2500份订单，旗下Model A已获FAA颁发的特殊适航认证，预计将于2025年在美国空中飞行。
借势 政策保驾护航 加速低空经济发展
飞行汽车的蓬勃发展，得益于国家对低空经济产业发展的重视。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中，就首次提出要发展低空经济。2023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打造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低空经济成为各地瞄准的“新赛道”。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地方两会期间，全国有十几个省份将低空经济、通用航空等相关内容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今年四川省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到“低空经济”。其中专门提到，加快发展低空经济，支持有人机无人机、军用民用、国企民企一起上，支持成都、自贡等做大无人机产业集群，布局发展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
更有地方已经率先为促进低空经济产业推出专项法规。今年1月1日起，《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正式施行，标志着我国无人机产业将进入“有法可依”的规范化发展新阶段；今年2月1日，全国首部低空经济立法——《深圳经济特区低空经济产业促进条例》正式实施，为低空经济起飞铺就法治跑道。东北证券分析师王凤华指出，伴随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持续推进，规则机制配套完善逐步扫清障碍，行业迈入规范化发展新阶段。
以飞行汽车为代表的低空经济想要发展，除了技术的支撑，空域是关键。有业内人士指出，受限于低空飞行的管制，过去飞行汽车的市场推广一直是一项“伪命题”。不过2023年以来，开放低空飞行市场的政策解绑已逐渐成为趋势。
事实上，我国关于放开低空空域飞行已经有不少探索。2010年8月，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了《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文件明确，改革分试点、推广、深化三个阶段，拉开了我国低空空域改革的序幕。
在低空空域管理改革试点方面，四川经验丰富。自2017年12月，四川获批成为全国首个开展低空空域协同管理试点省份以来，低空管理改革试点已取得了实质性成绩。据四川省低空空域协同运行中心负责人介绍，试点以来，空域数量由最初的3个空域、1条通道增加为7个空域、8条通道；空域面积由2000余平方公里增长为7800余平方公里；空域覆盖区域由成都市区周边拓展为连通成都平原及川北、川南部分地区，空域使用流程极大简化，基本实现规划区域内“想飞就能飞”。
“空域资源要素和配置效率的良好供给，催生了低空消费、投资、出口等众多需求，充分体现了我省低空空域改革试点的制度红利，并推动我省通用航空产业高质量发展。”受访专家指出，四川在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方面的试点，为未来飞行汽车商业化落地奠定了基础。
起飞 商用落地还有多重挑战亟待解决
事实上，飞行汽车的概念从提出距今已有上百年历史，但迄今为止依然尚未商用落地，这背后还有不少需正视的问题。在受访专家看来，虽然有政策推动，但飞行汽车要真正实现商业化落地，还需考虑技术、资质和市场等多重因素。
在现有技术条件下，让“飞行汽车飞起来”不难，但“能飞多远”却仍然是个问题。
在清华大学车辆与运载学院教授张扬军看来，飞行汽车要想实现快速发展，载荷航程智能驾驶和适航安全是需要解决的关键技术问题。高功率密度、高效率、高适应性的新能源动力技术，高安全、高可靠、全天候的智能驾驶平台技术，以及安全高效、云网融合、路空一体的三维智慧交通技术是三大关键技术突破方向。
“当前飞行汽车面临的动力瓶颈，主要体现在动力电池续航能力不足，内燃机和燃料电池功率密度低，涡轮机效率低、成本高等，这些现状均难以满足飞行汽车对动力的要求。”张扬军认为，高功率密度、高效率、低成本、智能化的涡轮复合电动力，是飞行汽车动力的发展方向和新能源动力的国际科技竞争制高点。
资质是目前飞行汽车商用落地的最大挑战。据了解，航空器适航证书，一般指型号合格证（TC）、生产许可证（PC）和单机适航证（AC）。只有三个证全都拿齐了，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获得了适航审批。王凤华预计，2025—2027年可陆续看到国内外企业取得型号合格证（TC）。
国内飞行汽车企业正加速推进适航审定工作，四川有望率先落地。沃飞长空已经获得国内首张有人驾驶载人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TC受理申请通知书，目前项目适航审定进入第三阶段——符合性计划制定和批准的新阶段。费岚透露，预计将于2025—2026年完成取证工作，之后就可以进入商业应用和批量制造了。
“一方面需要对技术标准、适航认证、航线制定、空域管理办法等形成完善的规章制度；另一方面涉及城市空中交通基础建设的配合、运营模式的制定、公众的接受程度等多方面制约。”费岚认为，只有解决了这些基础问题，才能展望飞行汽车真正商用落地。
布局飞行汽车领域，四川也在积极行动。今年1月8日，成都出台了《关于前瞻培育未来产业构筑高质量发展新动能的实施意见》《关于前瞻培育未来产业的政策措施》，提出将重点培育六大重点领域和24条细分赛道，其中就包括飞行汽车。
在受访专家看来，成都被誉为中国航空高地，拥有发展航空航天产业较好基础。成都市无人机产业协会副会长刘洋表示，作为“工业无人机第一城”，成都航空产业链健全、细分领域领先、创新人才汇集、航空保障服务全面、功能载体充足、产业优势资源富集。
“我们飞行汽车的核心研发都在成都完成，未来适航认证也将在成都完成。”费岚表示，因为这里不仅拥有相对完备的产业链和资源布局，而且背靠电子科技大学等高校资源，人才资源丰富，随着政策的逐步支持和需求的不断提升，可以预见四川的飞行汽车行业也将随之起飞，有望成为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新的增长极。
